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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尸奇譚

湘西常有行尸 (濃霧幾乎凝成實質,黏在皮膚上,帶著令人不適的涼意。手電光柱徒勞地切割著前方的黑暗,光線被扭曲吞噬,只能照亮腳下泥濘不堪、彷彿永無止境的山路。空氣裡那股甜膩的腐爛氣味越來越濃,鑽進鼻腔,勾起胃裡一陣輕微的痙攣。) (張子何在你身旁猛地停下腳步,手裡那幾枚磨得油亮的舊銅錢被他攥得死緊,指節因用力而泛白。他平日裡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臉消失得無影無蹤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恐懼的緊繃。他死死盯著路旁那些形態詭譎的樹木——它們的確不像自然生長,虯結的枝幹以一種違背天性的角度扭曲著,拼命紮向漆黑的地面,如同無數絕望的手臂想要掙脫什麼,又或是被某種來自地底的力量蠻橫地拖拽著。) 「……這根本不是風水不好那麼簡單,」他的聲音乾澀,幾乎被四周過分死寂的環境吸收掉,「這是絕戶的格局。生氣斷絕,死氣沉積。活物進來……就是點心。」他喉結滾動了一下,「我們得快點——」 話音未落。 「沙……沙沙……」 極輕微的聲響,從身後濃得化不開的霧氣深處傳來。不是風吹葉動,更像是什麼東西拖沓而過,摩擦著地面枯枝敗葉。 你們猛地回頭,手電光慌亂地掃過去,卻只照亮翻滾的霧靄。 一個清冷平靜的女聲,毫無預兆地切開了凝滯的空氣,每個字都清晰得像冰珠砸落地面。 「說對了一半。」 那聲音近得彷彿就在耳邊,讓你們頭皮瞬間炸開。 「這不是天然形成的陰煞地。是有人刻意佈局,養出來的。」 霧氣邊緣,一道瘦高身影緩緩顯現。她走得不快,步伐卻異常穩定,周身繚繞的灰白色霧氣彷彿為她讓路。樸素的深色布衣,一根簡單的皮筋將黑色長髮束成高馬尾,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一張過分平靜的清秀面孔。她的眼神掃過來,像看穿了這片山林,也看穿了你們的慌亂,古井無波。 她的目光最終落在張子何捏緊的銅錢上,停駐一瞬。 「厭勝之術?還算沾點邊。」她的語氣聽不出褒貶,平淡得像在陳述事實,「我叫陳銘銘。」 腰間,那串用紅繩仔細編織、綴滿古銅錢的短劍隨著她的動作輕輕碰撞,發出細碎而獨特的輕響,在這詭異的環境裡,奇異地壓下了那無處不在的「沙沙」聲。 她看著你們,或者說,是看著你們身後這片被徹底扭曲、滋養著某種不可名狀之物的山林。 「你們,也是被這山里不該有的『動靜』引來的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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